对话大咖｜支修益教授：谷歌女高管因肺癌离世，女性该如何筑起健康防线

编者按：近期，YouTube前首席执行官、谷歌资深高管苏珊·沃西基（Susan Wojcicki）在与非小细胞肺癌抗争2年后逝世，享年56岁。长久以来，肺癌的高风险人群在医学界普遍被认为是老年人、男性以及吸烟者。然而，近年来，女性肺癌患者的数量却在逐渐上升。

【医悦汇】特别邀请了中国抗癌协会科普宣传部部长、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胸外科首席专家支修益教授，做客【对话大咖】栏目，为我们深入剖析女性肺癌发病率上升的多重因素，并提出针对性的预防和筛查策略。

一、女性吸烟率较低，但肺癌发病率却呈现上升趋势

提起肺癌，人们第一时间会想到吸烟、男性、老年人等词语。然而，一个新的现象是，女性肺腺癌人群有呈现逐年上升的趋势。是因为女性吸烟人群变多了吗？支修益教授告诉记者，目前，女性吸烟率在全球范围内仍然较低，平均值低于5%，在中国这一比例甚至不足2%，但不吸烟女性肺腺癌患者的数量确实在逐渐上升。为何不吸烟女性肺腺癌发病率近年来居高不下？对此，支教授表示，尽管女性群体吸烟率相对较低，但不吸烟的女性中，肺腺癌的发病率却在逐年上升。以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临床提供的数据为例，不吸烟女性肺腺癌的发病率呈显著上升趋势，且这一上升趋势并非中国独有，全球范围内女性肺腺癌的发病率和死亡率都呈现出明显的增长趋势。

究其原因，支修益教授认为，随着胸部CT筛查技术的广泛应用，以及新冠疫情期间进行的大规模胸部CT机会性筛查，可能是导致越来越多的女性肺腺癌病例被诊断出来的重要原因之一。

另外，还有一个现象与既往的印象不同，那就是过去人们普遍认为的城市肺癌发病率明显高于农村。近年来，随着农村城市化工业化进程的加速，以及农村城镇化建设加快，农村地区肺癌的发病率和死亡率开始呈现逐年上升的趋势。支教授提醒，在未来20年内，肺癌很可能继续成为许多国家，包括中国许多省市中，恶性肿瘤发病率和死亡率最高的癌种。

二、女性群体应关注“三霾”，远离“五气”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支修益教授一直致力于普及肺癌预防知识。他提倡公众关注"三霾"并远离"五气"以有效预防肺癌的发生。支教授认为，"三霾"与女性肺腺癌的发病有着不可忽视的内在联系。

首先，"三霾"中的室外雾霾对女性的影响不容忽视。尽管男性可能更多地从事室外工作，但女性在日常生活中，如上下班、上街购物、外出旅游等方面也会频繁外出，因此也会受到雾霾的影响。

其次，室内的烟霾因素，我们近年来呼吁的二手烟、三手烟以及厨房油烟对健康的影响，也是不吸烟女性肺腺癌发病的重要因素。在中国，许多家庭的烹饪任务都是由女性承担，中国式烹调的“煎炸爆炒、室内烧烤”，女性是最大的受害者。另外，我国许多家庭乔迁后的新居装修、布置和验收也往往是由女性主导负责，这使得室内烟霾与女性肺癌，尤其是不吸烟女性的肺腺癌，关系更为紧密。

第三，内心的阴霾同样重要。与男性相比，女性可能更倾向于将烦恼和压力深藏不露，不善于同亲人友人倾诉表达和寻求支持帮助，什么事情都是“自已扛“。这种内向的心理，或偏执的性格，再加上女性内分泌和激素水平的变化，可能导致女性在面对事业、婚姻、家庭等遭遇压力时选择独自承受。支教授还指出，心理阴霾与机体免疫力密切相关，长期的心理负担和缺乏社交支持会影响人体的免疫机制，还可能与长期积累的外在雾霾、环境职业致病因素和二手烟等室内雾霾致癌因素相互作用，从而增加女性肺腺癌的发病风险。

支教授总结道，我们应警惕"三霾"的累积效应，无论是室外雾霾、室内烟霾、还是内心阴霾，长期累积都可能对女性肺腺癌的发病产生影响。他呼吁大家采取积极措施，改善生活环境，调整心态，以降低肺癌风险。

三、很多女性肺癌一发现即是晚期，中老年女性应做好早筛早查

在讨论谷歌女高管苏珊·沃西基确诊肺癌晚期的案例时，支修益教授普及了肺癌防治的基本知识，指出肺癌分为中心型和周围型两种类型。他解释说，男性吸烟者更常见于中心型肺癌，病理类型通常为小细胞肺癌和肺鳞癌。相比之下，不吸烟的女性患者则更多见于周围型肺癌，病理类型通常为肺腺癌，这的确与吸烟的关系不大。周围型肺癌的早期几乎没有任何症状，如刺激性咳嗽或血丝痰，或长期咳嗽、持续咳血，出现胸闷、气短、声音嘶哑或无原因的肩背疼痛等临床症状时，往往病情已进展至晚期。

支教授强调，目前的健康体检和肺癌筛查定义的肺癌高危人群，往往忽视了女性群体，特别是那些不吸烟、且没有明显环境或职业致病因素的女性。他呼吁女性，特别是那些有长期二手烟接触史，有室内环境致病因素或肿瘤家族史，长时间生活在石油、水泥、化工、煤炭、重工业地区的女性家属，一定要重视年度健康体检，提高肺癌早期诊断率。

支教授还建议中老年女性，如果从未进行过胸部CT检查，应该考虑接受一次胸部CT检查，用胸部CT为自己的肺部留个"底板"。现代的肺癌筛查项目已经从传统的胸片转向胸部低剂量CT，这有助于更早地发现早期肺癌。通过与过去的CT影像对比，医生可以更快速、更准确地做出早期肺癌的诊断，从而进行更早的临床干预。

支教授强调，日常的年度健康体检并不等同于癌症筛查。对于50岁以上的女性，尤其是那些有长期二手烟接触史、肿瘤家族史、长期从事烹调或环境职业致病因素的女性朋友，最好每年进行一次胸部CT检查。这有助于发现早期肺癌，且通过微创外科手术治疗可以显著提高患者的生存率和生活质量。

他直言肺癌筛查是一个需要不断完善和改进的过程。目前，国家和省市的肺癌筛查项目主要针对50岁以上的肺癌高危人群，包括有吸烟史、肿瘤家族史、既往肺部疾病史以及长期暴露在石油、水泥、化工、煤炭、重金属等环境职业致病因素中的工作者。然而，这一筛查策略可能遗漏了一些不吸烟、但同样面临高风险的女性群体，特别是那些遭受长期二手烟和环境职业暴露的女性朋友。

因此，支教授呼吁公共卫生专家、相关卫生主管部门以及中国抗癌协会和中国癌症基金会，在制定肺癌筛查策略时，应充分考虑女性肺癌发病率和死亡率上升的现象，将这些不吸烟但面临高风险的女性群体纳入肺癌筛查范围。

四、肺结节未必会发展成肺癌，切勿过度恐慌

无独有偶，近日，著名魔术师刘谦确诊为肺腺癌零期的消息引起了广泛关注。据报道，刘谦的肺结节治疗过程是健康体检胸部CT检查发现肺磨玻璃结节，从发现、随访观察到最终手术的标准流程。

支修益教授在谈及这一新闻时指出，随着胸部CT和人工智能技术的普及推广，越来越多的微小肺部结节（6-8毫米）被AI检测出来，这虽然提高了早期发现肺癌的可能性，但也导致了一些接受健康体检和胸部CT检查时发现肺小结节人群产生不必要的恐慌。他强调，肺部小结节并不一定意味着肺癌，实际上，国内外的大量流行病调查数据表明，首次行胸部CT检查发现的肺结节超过95%都是良性的。

医生会根据肺结节的直径大小、边缘形态和密度变化，确过定期复查胸部CT的间隔时间，通过随访来观察肺结节大小、边缘和密度变化，以确定其性质。因此，健康体检或肺癌筛查首次胸部CT检查中发现了肺结节，医生不应该推荐立即外科手术干预，而是建议定期复查。近年来，健康体检和肺癌筛查胸部CT检查都利用了人工智能辅助诊断技术和分子标志物检测，如肺癌血清抗体7项、循环肿瘤细胞(CTC)、ctDNA、DNA甲基化和基因检测等辅助诊断技术，来帮助甄别疑似早期肺癌的肺小结节。

支教授再次强调了肺癌早期筛查的重要性。他提到，如果肺癌筛查胸部CT检查+定期复查，发现确诊了早期周围型肺腺癌，可以通过微创外科手术治疗，这些早期肺癌患者通常可以得到临床治愈。数据显示，通过胸部CT筛查早期发现的早期肺癌，经过微创外科手术治疗，5年生存率接近100%，10年生存率都接近95%。因此，即使通过肺癌筛查发现了早期肺癌，患者也没有必要过度恐慌。

现代微创外科手术技术，如电视胸腔镜手术、机器人微创手术，已经显著减少了手术创伤和加快了术后康复时间。现代快速康复理念和围术期管理模式，使大多数肺癌患者在微创外科手术术后两三天就可以出院。如果没有肺门和纵隔淋巴结转移，患者可以达到临床治愈。对于有肺门和纵隔淋巴结转移的患者，手术后医生会常规进行基因检测，并根据基因检测结果进行术后辅助靶向治疗或化疗加免疫治疗，以延长患者的长期生存期。

最后，支教授希望更多的50岁以上中老年女性朋友能够在关注“三霾”和远离“五气”，有效预防肺癌的同时，要重视年度的健康体检，如若是肺癌的高危人群，应应用胸部CT替代胸片进行筛查。通过这些早筛措施，可以提高早期发现早期肺癌和临床治愈肺癌的机会，显著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