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麻征途】围手术期并发症竟与麻醉医生性别相关？

“在没有麻醉的年代，手术就像是一场酷刑。”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医疗知识的普及，麻醉学在医疗过程中的重要地位逐渐得到大众的认可，经过近200年的发展，麻醉学已经从保证患者围手术期的安全，发展到服务于患者全生命周期，让人生有尊严（分娩镇痛），活有价值（舒适化医疗和快速康复），死有安慰（临终关怀）。然而事实上，相较于已发展近千年的外科学，我们对于麻醉学的了解仍有不足，相关研究仍如雨后春笋。俗语有云男女别途，自古以来人们对于性别差异的研究也从未停止，然而麻醉医生的不同性别究竟对于手术及麻醉过程产生怎样的影响尚不可知。本期，我们将共同学习一篇发表于《BRITISH JOURNAL OF ANAESTHESIA》的文章，该文章探究了麻醉医生性别与围手术期并发症的关系。

 研究背景

既往研究发现接受手术患者的结局与诊疗者性别相关，由女性外科医生、同性外科医生或女性麻醉医生提供治疗的患者术后不良事件发生率更低，且研究表明，女性医生在诊疗过程中表现更谨慎、更遵循相关指南、更关注同行评价，但尚无证据表明这与术中管理质量相关。

术中低血压和低氧血症作为术中麻醉管理质量指标，与术后并发症密切相关。术中低血压与心肌和肾脏损伤、谵妄、死亡相关，而术中低氧血症与术后不良事件和谵妄相关。

因此，本篇文章作者通过一项回顾性队列研究，探究麻醉医生性别与术中并发症及术后不良事件发生率的关系。

 研究方法

研究对象

为减少医疗机构招聘及相关制度带来的偏差，该研究纳入了双中心患者。纳入标准为2008年1月至2022年6月期间在马萨诸塞州的贝斯以色列医学中心和纽约的蒙特菲尔医疗系统首次接受麻醉手术，并可提供麻醉医生及患者本人相关信息的成年患者（≥18岁）。排除标准为ASA分级大于IV级。

研究因素

麻醉医生性别定义为本人所述性别；部分研究中进一步分为在培医师（住培一年级以上医师、专培医师）和非在培者[注册护士麻醉师（certified registered

nurse anaesthetist，CRNA）、主治医师]。

术中逐分钟记录患者生命体征，术中低血压定义为平均动脉血压<55mmHg，持续≥5min；术中低氧血症定义为外周氧饱和度<90%，持续>2min。

术后并发症包括心脏并发症（心房颤动或扑动、心肌梗死、心跳骤停）、肺部并发症（肺炎、肺栓塞、术后机械通气≥48小时）、肾脏并发症（急性肾功能衰竭）、神经系统并发症（脑卒中、昏迷≥24小时）、感染（手术部位感染、脓毒性休克）、血栓或出血（深静脉血栓形成、需要输血的出血）、严重外科切口裂开和血管移植失败。再入院率和死亡率定义为手术后30天内。

术中低碳酸血症或高碳酸血症定义为etCO₂≤25 mmHg或>50 mmHg，持续＞5min。

 研究结果

双中心符合条件患者共412 444人，最终纳入研究364 429人，男性150 845人（41.4%），女性213 584人（58.6%）。筛选流程如图1所示。

图1 研究筛选流程

最终共纳入麻醉医生900人，男性511人（56.8%），女性389人（43.2%），分别为179 259名（49.2%）和185 170名（50.8%）患者进行麻醉。按麻醉医生性别分类的患者特征如表1所示。

表1 按麻醉医生性别分类的患者特征

如表2所示，研究中共57 550例（15.8%）患者出现术中低血压、低氧血症或两者兼有。调整混杂因素后，女性麻醉医生与术中低血压、低氧血症或两者同时发生的几率较低有关（aRD -0.4%，95% CI -0.6% ~ -0.2%）。55 168例（15.1%）患者在手术后30天内发生了术后不良事件。在调整后的分析中，女性麻醉医生与手术后30天内的任何术后不良事件之间无关联（aRD 0.0%，95% CI -0.2% ~ 0.2%）。

表2 麻醉医生性别与术后并发症、再入院或死亡风险的关系

研究发现，麻醉医生性别与术中并发症之间的关系因麻醉医生的级别而改变（P＜0.001），非在培者的相关性更大(aRD -1.1%，95% CI -1.3% ~ -0.9%，P＜0.001，如图2a)。而与男性在培医师相比，女性在培医师麻醉的患者发生术中并发症的风险略高（aRD 0.5%，95%CI 0.2 ~ 0.9%，P＝0.001，如图2a）。

在有呼末二氧化碳数据的204 441名接受全身麻醉的患者中，有18 481人（9.0%）在手术过程中出现低碳酸血症或高碳酸血症。女性麻醉医生与术中低血压、低氧血症（如表2，图2b）、低碳酸血症或高碳酸血症（图2b）的发生几率较低有关。女性麻醉医生性别与术后并发症、再入院或死亡风险无关（表2）。

对主要由CRNA或主治医师进行麻醉的患者进行的分析表明，在两个亚组中，女性非在培医师与术中低血压或低氧血症发生几率较低之间存在关联（CRNA：aOR 0.92，95%CI 0.88 ~ 0.95，P＜0.001；主治医师：aOR 0.86，95%CI 0.82 ~ 0.90，P＜0.001）；督导麻醉医生性别并未改变麻醉医生的性别与术中并发症之间的关系。

图2 麻醉医生的培训级别对麻醉医生性别与术中并发症之间的关系的影响

 讨论

研究结果显示，女性麻醉医生的性别与术中并发症发生率较低相关，此种关联在非在培麻醉医师中被放大，而术后不良事件发生率与麻醉医生性别无明显关联。

基于此前的相关研究，考虑不同性别麻醉医生的结果差异可能是由于女性医生更加关注术中质量指标所致。既往研究表明，相对于男性，女性医疗提供者往往更加谨慎、遵循相关指南、在意同行评价。而关于在培医生的相关研究结果提示，该种差距可能出现在从在培医生向独立工作临床医生转型的阶段，男性医疗提供者在此阶段进一步增强责任感可能减轻此类差距，同时在整个医学院和专业培训过程中关注解决这些问题也可能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骨麻征途点评

患者的安全和医疗质量始终是围术期医疗关注的两大核心点。麻醉医生的专业性和技术能力直接影响手术患者的安全和术后恢复，术中低血压和低氧血症作为围术期可预防的并发症及评估术中麻醉管理质量的重要指标，也可能与术后不良结果有关。

本研究结果表明，与男性麻醉医生相比，女性麻醉医生实施外科手术麻醉时，术中并发症发生风险较低，但是麻醉医生性别与术后不良事件的发生没有关联性。俗话说，男女有别，在很多方面男女各有先天的优势，本研究首次探讨了麻醉医生性别对围术期医疗质量的影响，可能与女性麻醉医生在麻醉实施过程中表现更谨慎、更遵循相关指南有关，这也提醒我们，不管男性还是女性麻醉医生实施麻醉，关注血压、氧饱和度及呼气末二氧化碳分压等术中质量指标，严密的监测，及时处理，对降低术中不良事件的发生率是有意义的。

本研究的局限性在于该研究为回顾性队列研究，对于是否可以得出麻醉医生性别对外科手术中并发症的发生率有关，还需要更高证据等级、多中心的研究进一步验证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