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蕊：五年后医疗很大的问题将是支付
2018-06-12 申佳 健康界
对林蕊的采访在斯道资本北京办公室楼下的咖啡馆进行，健康界提前到达等候。林蕊和负责媒体联络的同事一道迎面走近，非常自然地坐在了健康界身边，而不是和同事一起坐在对面。这是一次“距离很近”的采访。斯道资本合伙人林蕊2001年开始从事风险投资，2007年加入斯道资本（当时的富达亚洲风险基金）后专注医疗领域投资。彼时，医疗健康还不是热门的投资领域。用她自己的话说，“那时国内专注医疗健康领域的投资人，一只
对林蕊的采访在斯道资本北京办公室楼下的咖啡馆进行，健康界提前到达等候。林蕊和负责媒体联络的同事一道迎面走近，非常自然地坐在了健康界身边，而不是和同事一起坐在对面。
这是一次“距离很近”的采访。
斯道资本合伙人林蕊2001年开始从事风险投资，2007年加入斯道资本（当时的富达亚洲风险基金）后专注医疗领域投资。彼时，医疗健康还不是热门的投资领域。用她自己的话说，“那时国内专注医疗健康领域的投资人，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而像她这样没有生物或医学专业背景的医疗投资人更少。
“专业背景一定是有帮助的，但是真正做投资，实际是在和企业家建立长期信任、互相支持的关系。”林蕊如是说。事实上，斯道资本对投资的企业基本都是早期就进入，“斯道资本专注投早期项目，要很早地去发现企业，帮助企业，同时也要做好长时间陪伴的准备”。在和创业者们一起成长的过程中，林蕊不仅从一个会计师事务所出身的专业人士，成为在医疗健康领域深耕的投资人，也在和创业者同舟共济的经历里收获颇丰。
国际化视野的全产业链
语言康复企业东方启音的创始人姚秋武告诉健康界，“当时，斯道资本发现有语言康复这样一个行业存在，而我们是领先的机构，林蕊带着团队来考察，在决定投资之前持续跟进我们四年之久。”
林蕊介绍，最早接触东方启音时，创始团队从事的还是非商业化的公益，就投资而言当时不能做决策，但是又觉得他们的事业很有意义，所以“愿意陪伴他们”。从2011年开始接触到2015年决定投资这四年当中，斯道资本帮助东方启音团队走向可持续发展的商业落地，实现更多人的受益。尤为关键的是，林蕊和同事帮助东方启音团队打开国际化视野，借鉴美国经验，与澳洲的大学合作，帮助语言康复这个本来在中国几乎不存在的行业，构建起了知识体系和培训体系。
而从本土出发，借鉴国际化经验，则是斯道资本的一贯优势。
斯道资本的医疗投资团队分布在美国、欧洲、日本、印度和中国。上述每个地区都有自己发展领先的领域，比如美国在创新药方面领先全球；日本的细胞治疗非常先进，而且养老服务业发达，和中国同属于亚洲文化，对中国有很好的样板作用；印度则在小分子制药、原料药，以及医疗服务方面有独到之处……
林蕊和同事们充分利用斯道资本的国际化平台，比如考察中国的细胞治疗项目时，可以跟日本同事交流，创新药项目则和美国、英国的同事交流，“必要的时候，还会请国外的专家到中国来做交流。在对项目的考察和研究上，我们可以调动全球的资源。”
同时斯道资本也充分利用国内的医疗资源。早在2011年涉足新药研发企业的投资，从临床前、临床、生产，到销售环节以及医疗支付，林蕊和团队都会尽力在每个环节上给企业提供帮助，“会考虑在临床前就需要哪些专家”，从已经投资的企业里寻找资源，来帮助新药研发企业。同时，在临床阶段，则会请专家帮忙给予更好的临床方案支持，提高临床效率，“从销售阶段一直到支付环节，都会为企业提供支持。”
林蕊总结，首要是置身于全球化的大框架下，进而回归本土进行思考，深刻理解独特的本土市场，以及法规和当地特色，“围绕着这些本地化特点，我们要建立起战略性的长期生态系统。”在全球化平台之上融入中国本地化，是斯道资本信奉的投资逻辑。
投资人的眼光要在风口之前
基于强大的支持体系，斯道资本成为业内不多见的医疗健康全产业布局的投资机构，“我们从医药、医疗器械、医疗服务，到信息技术加互联网医疗都会涉及。”林蕊告诉健康界。
“我们的全产业链布局，既可以从横向看，也可以从纵向看。”斯道资本关注医药、器械、服务、信息技术这四个子领域，但同时又涵盖穿插不同的疾病专科，“比如在心血管专科领域，我们不仅投资了医院，也投医疗器械，还会围绕心血管方面的相关数据和药物来寻找投资项目。”心血管、肿瘤和糖尿病等常见病，斯道资本都做了类似布局，并在每个领域内进行所投项目之间的传导和互动。
林蕊很庆幸，作为富达国际的自有投资机构，斯道资本并没有强烈的募资压力，长期的资本支持，有利于医疗健康产业的投资，“基金的周期结构如果都放在两三年的话，医疗健康行业的VC就没法做了。”
林蕊稍作停顿，“（其他机构）或许可以，但我们没有办法做。”在17年的风险投资职业经历之前，林蕊就职于安达信会计师事务所，采访过程中，她措辞的严谨和审慎，无处不在。
在投资理念上极富前瞻性，早早看到数年之后的趋势，斯道资本于2011年开始关注创新药企业，并先后投资信达生物、华领医药和天演药业。“那时候真的太早了，以致于我们曾经希望邀请同行一起来投，但当时大家都说，中国创新药的概念还很难去想象。”而林蕊团队又是从全球化视野出发，通过国际大趋势来对中国新药发展方向做出预判，“现在我们回头看过去数年里中国创新药的成长，其实跟国际行业大趋势的确是契合的。”
“还比如说，我们很早在医疗服务领域里面做了布局，以及我们现在关注到中国医疗支付未来趋势做的部署，都是比市场发展阶段提前几年去考虑的”。
中国医疗卫生的政策性很强，但也有规律可循，“其实，我们国家的计划性非常强，而且做计划的时候参考了全世界各种医疗体系，形成中国特色有脉络有规划的医改。”国家的政策从制订到落实需要过程，对企业和投资人而言，也是布局的机会。
林蕊认为，五年之后中国医疗最大的问题将会是支付。医疗支付作为综合保障体系，分为社保、商保和自费三方面。“既不能像美国全部是商保，出现医疗支付费用的不受控，自费的负担也不能太大，因为经济发展水平所限，国家还是要有相应承担。所以，三者要达到动态平衡，并且在支付里面扮演不同的角色。”
实际上，斯道资本在2011年左右就开始系统性地关注医疗支付领域，着手进行内部人才的储备，同时开始寻找这一领域的项目。“我们较早就在这一领域里布局，已投的公司有帮助社保解决控费问题的，有帮助商保解决控费问题的，有帮助自费去解决支付和付费问题的。”林蕊表示，斯道资本目前在医疗支付领域布局已比较完整。
“要提前布局，不能等到所有人都在说风口的时候才行动。风险投资人的判断一定要在风口之前。”
人比市场重要
林蕊17年的风投生涯硕果累累，但她可有过感受最深的“失败”？沉吟片刻，林蕊谈及在风投界大家经常会讨论的问题，看一个项目是市场重要、赛道重要，还是人重要，“我经历了漫长过程，从教训中我自己得出的结论还是人更重要。”
发展得好的企业不是没有起伏，但是优秀的团队一定能找到方向，“找到方向的往往并不会是投资人，而是创业者自己”。市场千变万化，企业最初设想的市场可能很快就发生巨大变化，但好的团队必定能带领企业穿越市场的周期和各种变化。这是林蕊的感触。
由此，她再次强调，医疗健康产业的投资一定是长期的，对创业者的陪伴也是长期的，投资人必须牢记这一点。“对人的认识是永远不够的，永远有改进空间。”
谈及跟创业者们的共同成长，林蕊如数家珍。每一个项目在决定投资之前，林蕊团队都要跟创业者接触至少一年。正因如此，林蕊团队保持着一年做三四个项目的节奏，因为付出的心血和时间实在太多，一年三四个已经是饱和状态。
“如果一年做很多个项目，能确保都是好项目吗？能确保每一个项目都真正帮助他们去成长吗？而企业家会发自内心认可我们吗？”林蕊一连串地发问。
由于是早期投资，林蕊和团队面对的创业企业都特别缺乏人手，除了自己帮助企业进行投后管理之外，在所投项目之间促成互动，也是重要的工作。而斯道资本的全产业布局投资，又让创业企业之间的互动更有价值。“比如我们所投的骨科器械公司和骨科医院之间的互动，所投的肿瘤医学服务公司及数据公司和肿瘤医院之间的互动，新药研发公司之间的互动等。”林蕊介绍，其实中间有大量工作，靠投资团队主动去帮助创业企业发现机会，并且帮助他们达成合作。
林蕊认为，未来中国医疗健康产业一定会出现伟大的公司，而且会先出现在药品或者医疗器械这样的产品类公司。技术和产业的发展趋势越来越国际化，未来的优秀公司，一定来自于现在就具有国际化视野的公司。
林蕊以斯道资本投资的b-ONE宽岳骨科为例，阐释对“国际化的视野和国际化的能力”的理解。b-ONE被称为中国医疗器械的2.0版。“1.0版是本土研发、快速仿制，占领市场，而2.0版则是立足寻求市场，研发和生产按照寻求最好的标准去做。”在中国和美国同时设置了研发团队，和美国医生、中国医生一起研发符合中国市场的产品。“因为有优秀的人参与，坚持如此高质量，产品不仅能在中国销售，也能打开美国市场。”
林蕊说，“这是整个中国行业最令人鼓舞的地方。”她认为新药行业也是如此。这几年创新药市场发展如此蓬勃，林蕊将其归因于人才品质的巨幅提升，比如在美国最好的华人专家踊跃回国参与科研和创业已成潮流。
基于一流的人才，加上市场条件成熟，“我觉得中国医疗健康产业一定会出现世界级的巨头企业，而核心就是看团队和领导者有没有全局化和国际化的视野。”林蕊表示，这也是投资项目时重点的考量。“比如，现在放眼国内优秀新药企业的团队，就可以看到它们以后的发展势头。我们就会明白，中国优秀企业要做成什么样的气势，和该有什么样的人才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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